在门口首席贵族和列文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请原谅!”他说,好像对一个陌生人说一样,但是认出列文,羞怯地微微一笑。列文觉得斯涅特科夫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激动得说不出来。他面部的表情和他那穿着挂着十字勋章的制服和镶着金边的雪白裤子的全副姿态,在他匆匆走过的时候,使列文联想到一头意识到被追逼得走投无路的野兽。首席贵族脸上的表情特别打动了列文的心,因为,刚好昨天他还为了托管的事到他家去过,看见他还是一个相貌堂堂、慈祥、有家室的人。那一幢摆设着古香古色家具的宽敞房屋,几个根本谈不上衣着漂亮、整洁,但是毕恭毕敬的老仆人——显然是留在主人家里的以前的农奴,他那肥胖而和蔼的妻子,戴着缀着花边的睡帽,披着土耳其披肩,正抚爱着她可爱的小外孙女,还有那刚刚放学回来、正吻他父亲的大手、向他致敬的在中学六年级读书的小儿子,主人的娓娓动听的恳切言语和手势——这一切昨天曾在列文身上唤起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尊敬和同情。现在列文仿佛觉得这个老头又使人感动,又让人可怜,因此很想对他说一些安慰话。